如果有人对利拉兹说,你以后是个赌鬼,他多半会忍不住的笑出声,生气来人对自己的侮辱,也可笑于对方的天方夜谭 ——赌博一听就不适合精灵的词,它代表着人类无法克制住的过多的欲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总归是灾难的代名词。赌博本身是用来逃离生活的行为,可人类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只能任由它裹挟自己的思维,直到被毁灭。

利拉兹离开族内后在各个国家游历,他很少去除人类以外的地方 ,一来按照精灵的树敌数量来说容易被集群对付,他嫌麻烦,二来大多数生物都不符合利拉兹的审美,先不说魔族那突兀的长角, 他对魔族的魔力严重过敏,更不用提那群进化到一半的兽族,他不是鄙视毛茸茸,也承认某些兽族的外形,但就是更喜欢和自己长相相同的种族。

思来索取人类最符合精灵的审美 ——只有外貌,性格方面利拉兹平等的鄙视每一个不和谐的生物。

“你自己喝。”

眼下,利拉兹正在酒馆里荒废自己的夜晚时间。作为被偏爱的种族,他们精灵有太多的特权,不用通过睡觉来恢复体力亦或是精力,族内的时候年幼的孩童会在教导者的帮助下入睡。

入睡,更准确的形容是让灵魂和肉体分离,这样才能和[母亲]建立更深刻的关系。成年的则忙着做其它重要的事,种树总得需要养分。

不过,族里的事情都和利拉兹无关。 至少利拉兹暂且不想去理睬那些充斥着各种命运的东西。在外面乱逛的这些日子,他晚上要么是去图书馆看书,要么是去喝酒 ——主要是看其它人喝醉后的丑样。

正常情况下对于邀请自己喝酒的人,利拉兹会选择性无视,但总会出现那么几个甩都刷不开的牛皮塘,尤其是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兴致冲冲调制葡萄酒的格瑞佩。

要是他知道自己会遇到这么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利拉兹三天前绝对会在屋子里看书而不是出门寻找乐子。乐子是找到了,但是痛苦也跑了过来。

他甚至不想回忆格瑞佩是怎么做到面对他冷脸的情况下还能自顾自说三小时的废话,整整三个小时,未曾断绝,从今天早上说到五天前,从喝酒说到雕塑,利拉兹的表情到厌烦到最后的呆滞,他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好像是来看乐子的,但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对方的乐子?

"喝酒当然是要一起才有趣,不是我说,你怎么比利尔忒还古板。"

格瑞佩不顾对方的意愿,欢快的倒了满满杯酒。本来这几天他打算去骚扰利尔忒,他还没找对方算那诅咒人偶的事,结果意外遇到了在酒馆里吃烧烤的利拉兹——旁边还摆着盘龙虾,和周围狂欢的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倒不是利拉兹的作风吸引了格瑞佩的注意,毕竟他做的奇怪的事可比利拉兹不正常多了,也出格多了,让格瑞佩诧异的是精灵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可真是稀奇。

他们那个时代精灵还没诞生,格瑞佩很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个种族,不过对方是名副其实的宅家者,他也懒得跑上门,累得很——尽管利拉兹隐藏了自己的魔力,甚至连专属的耳朵都用魔法藏匿,但对格瑞佩这类的魔法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玩这些能力的时候,大陆上都没这么多的种族呢。

不能骚扰利尔忒,换个相似的也行...... 格瑞佩摸着下巴思考,利尔忒最近忙着弄参加雕塑展的作品,就连切俄夫都没底气把他喊出来,虽然他有自信上门骚扰不会被打死,但到时候多半会被且切俄夫嘲笑,这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被那混蛋讥讽他会气的想去砸对方神庙,真砸也没问题,不过他会被压着修神庙,那就不太好了。

要是被自己学生看到,有点丢脸,而且卡洛纳多半会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看戏。

格瑞佩做事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随心所欲,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会去考虑造成的后果,简单的思索后他打算这几天先去折磨下利拉兹,人是需要靠代餐存活的。

"你可以去找他。"

利拉兹疲惫地闭上眼,他从来没这么无力过,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真累四个字的含金量。本以为第二天不来酒店就能逃离这个神经病,没想到对方在晚上深刻贯彻耶佩斯的戏剧风貌,当场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之趴窗户剧情,正在给书挑刺的利拉兹转头看见格瑞佩时,第一次产生了我要回族里的想法。

好在格瑞佩良心未泯,说最多找他浪费一周的时间,还说你想离开也不是不行,就是我会死缠烂打的跟上来,找人这方面我还是颇有心得。

无奈之下,利拉兹只能答应陪格瑞佩喝酒,幸好对方也只是喝酒。

一物降一物,利拉兹头次领悟到这句话蕴含的哲学意义。不过,他微微抬眉,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利拉兹抿了半口葡萄酒,意味不明的端详了格瑞佩片刻,他能确定的信息唯有对方会魔法,连具体的种族都无法判断.....事物发展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人郁闷。

“这倒是个好建议。”格瑞佩又给自己开了瓶酒,这是他今晚开的第十瓶酒,"不过那多无聊,我可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

无聊,格瑞佩闷了半瓶酒,难不成外貌和外向程度都是成反比,这么多天过去他唯一打听到是就是对方的名字,其余的利拉兹的回答全都是无差的我没理由告诉你。格瑞佩都已经开始想是不是精灵都这般的闷声葫芦。

要知道他和利尔忒初遇时,都说了五十四个字。

"你喜欢赌博吗?"

于是,格瑞佩反思是不是自己投错喜好,他想起自己对精灵浅薄的知识储备——他又不是切俄夫那个混蛋,对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就算是那混蛋全知也是有限制的,还不如利尔忒的预言有趣。

去赌博吗,那才是最有乐子的地方,你难道不好奇人们堕落的整个过程吗,指不定能找到喜欢自己的理由,格瑞佩用左手撑着下巴发出邀请,根据他的观察利拉兹来喝酒都是为了去观赏其它人的酒后失态——这点和他臭味相投。

"酒通常损害自己,可赌博就没这么简单,想去见识下吗?"

完全不像是喝了十瓶酒,吐词清晰,格瑞佩从不会让自己喝醉——他也很难真的喝醉,现代大多数的酒精对他来说和白开水没区别,他站起身对着用勺子搅拌着酒杯中冰块的利拉兹开口,难得有人和自己有相同的爱好。

"事先说明,别指望你赌光让我付钱。"

"这话听着真叫人难受。"格瑞佩笑着回复,“我从未输过钱,除非我想输”。

利拉兹经常路过赌场,每次都是迅速经过不做停留,他曾经有次没管住自己的耳朵,差点被里面的杂音吵得一个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有时他还能见到输掉所有的人在门口痛哭流涕,后悔的蠢货,如果遇到这样的人利拉兹会难得停下自己回屋学习的步伐,端着买到的饮料找个绝佳的观赏席认真的看接下来会发生的趣事。

倒不是利拉兹觉得他人受苦是好事,只是他很好奇人类为什么要放任自己做出这样的行为。

如果对方是真心悔改他或许会帮忙,可利拉兹遇到的大多数赌博家都不是后悔,他们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运气会这么差。

利拉兹揉揉额头,比起奥兰非,耶佩斯的风气真的让人头疼。

整体来说,耶佩斯是个富饶安康的国度,以商业出名的耶佩斯总是富有朝气,他们虽然在意钱却很少把钱放在第一位,人们也热情澎湃,比起奥兰非按部就班的人们,耶佩斯的居民对客人的态度十分大方——利拉兹已经吃了几顿白食,哪怕事后把钱付给对方,也会被那些人严肃地拒绝,便只能偷偷的晚上扔他们屋中。

自然,世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国家,耶佩斯也存在为生存竭尽全力拼搏的人,但不得不说却鲜有没有工作的流浪汉。利拉兹对耶佩斯的整体评价很高,除了他们过多的娱乐活动.......赌场、酒店24小时开放没什么,但有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妓馆开放得如此光明正大.......利拉兹一言难尽的望着对面街道的妓馆,这里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开放了点。

你们信狄俄尼索斯是不是信偏了点?

他对性行为本身不反感,也不会去理睬别人的做法,但按照世俗的观念来说,这也不应该光明正大的展示.......。

"我最喜欢的还是二十一点。"

格瑞佩想了想,相对其它游戏,二十一点相对更为公平。不过,格瑞佩其实很少赌博,他的娱乐方式向来是酒大于性、大于戏剧、大于骚扰利尔忒和切俄夫,赌博甚至不在游玩名单。

不过看别人赌博就是另外回事.......格瑞佩不认为赌博能让人逃脱尘世的苦恼,用尘世的荣誉装饰自己的梦境到最后破灭带来的痛苦只会更重,酒和性是让人逃离现实,赌博是让人沉迷现实,格瑞佩是这般认为的。

当然,他没资格管人类的做法,也不能强制他们用什么方式放松。面对那些自讨苦吃的家伙格瑞佩不会帮助他们,也不会怜悯他们,有时候格瑞佩都会忍不住的摇头,人类还真不会选择合适的方式解放痛苦。

"第一次来赌场,有什么看法吗?"

"这地方怎么还不消失,他们的噪音吵得我心情烦躁。"

噗,格瑞佩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利拉兹声色不动地后退几步,就算赌场再吵,比格瑞佩笑得还癫狂的也有,但利拉兹依旧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

他见不得情绪不稳定的人。

就在这时,利拉兹被一段争执声所吸引。

一个看上去四十几岁的男人正在跪在地上哭泣,显然是输了又没有足够的资金支付账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博得旁人的同情,中年男人说自己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可不可以宽限他几天。

利拉兹不由自主的皱着眉,如果是真的,这人简直不可救药,抛弃家人还有脸祈求旁人的谅解,要他说还不如把自己的器官拿钱卖钱还账——利拉兹对败类向来没有善心。

"那家伙之前的理由是母亲重病。"

注意到利拉兹的视线,格瑞佩也把目光转移过去,但凡是耶佩斯的人,他都认识,年龄、家里情况或多或少能背个七八分。

"那还真是满口谎言。"利拉兹的表情渐渐地冷下来,他甚至想事后把人扔到海里喂鱼,这样的人类活下来也不会为世界带来任何的价值,不如成为鱼类的养料,还能让那恶心的心脏发挥点用处。

"谎言?没有哦,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格瑞佩一边招呼工作人员给自己拿杯酒,一边对利拉兹解释——那男人工作被辞退后就一直在想办法赚钱给自己的母亲治疗,妻子在服装店打工。男人被其它人引诱到赌场里,小赚一笔后就再也无法回头,开始期望一夜暴富落在自己的头上。

格瑞佩最初还帮他还了几笔账单,那个时候的男人也还稍微有点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可惜,发展到现在彻底输给欲望。

来自格瑞佩的解说让利拉兹无意识的皱眉,倒非是为那个人渣,假如格瑞佩说到的是真的,那他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岂不是摊上个大麻烦。耶佩斯法律禁止高利贷,但赌场肯定有其它歹毒的方法,还不等利拉兹深入思考他又被格瑞佩刺耳的笑声打乱了想法,那人笑的都快直不起身,肩膀上下浮动,靠在墙壁上才能维持自己着自己的站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