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君陌的心情很复杂。

可是说,活了十八年来,心情从来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么百味交杂过。

他双腿瘫痪,京都凡是知情的女子,没有一个是愿意嫁给他的。他也看开了,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面强求,可是没有想到,皇奶奶心疼他现如今一个侧福晋都没有,府中没有一个说话的知心人,所以给他许了一位荣家的二小姐。

皇奶奶看中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位二小姐,旨意下来之后,他便知道原先的荣二小姐不愿意嫁给他,所以荣家才从乡下找回来了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女儿。

他无所谓,娶谁,不过是为了让皇奶奶安心罢了。

反正,他心目中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端君陌仿佛心中窒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他不想娶眼前这个女子,今日看见她摘莲蓬的样子,天真无邪,以及后面她眼睛也不眨的就把陷害自己的孙家和荣家两个小姐弄到风尖浪口上面,这个女子的一正一邪,他都看见了,更为重要的是,在戏院中,她最后的那同情的一瞥,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他端君陌活了十八年,十年都是在轮椅上面度过。不稀罕祸害这么一个女子,荣家的亲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会退了的。

就算是违背皇奶奶,也没有办法了。

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不知道是马车撞到了什么石头而后颠簸了一下,还是怎么样,本来就睡得东倒西歪的容词一下子就直接被这股力带的往对面倒了过去。

“啊!”

惊慌失措的挥舞着手,容词还没有反应过来,脸已经跟端君陌的膝盖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好痛!”她整个人都趴在对方的膝盖上面,脸上的骨头被硬硬的膝盖那么一幢,简直是要碎了。生理上面的痛苦忍不住,容词就这么低低的哭了出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褚恒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主子?”

青衫也着急的问:“小姐?”

“没事。”端君陌淡淡的看了一眼依旧趴在自己腿上的女子,黑乎乎的后脑勺,看不清脸色,他冷冷的道:“继续走。”

“是。”外面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而这边,容词好不容易缓了半天的神,才从对方的腿上面撑了起来,她呲牙咧嘴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估计有一边已经肿的非常高了。

看来在马车上面打盹一摇一晃的虽然舒服,但是要背负的风险也不小啊。

容词揉着脸,看了一眼方才自己撞到的地方,好险好险,幸好这车厢足够大,两边离得很开,所以自己才没有撞到不该撞的地方,不然的话,现在估计已经直接被对方给一把扔出去了吧。

想到这里,容词怎么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对方。却见端君陌已经睁开了眼睛,面具下面那双狭长的双目,如同一片冰湖一样,正一脸冰冷的望着自己。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实质的忽略和冷漠,没有任何情绪,包括不悦,容词方才的尴尬就在这样的眼神之中,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烟消云散了。

她放下捂着自己脸颊的手,端端正正的坐好,然后看着端君陌认真地道:“六皇子找我上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端君陌眉毛一拧。

他没有想到容词竟然会这样跟自己说话,也是,如果她不是这么的快言快语,也不会是荷塘边上那个偷莲蓬的小姑娘了。不知道为何,看着对面那张清丽的面容,明明没有任何的相像之处,可是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仿佛毒药一样深深的残留在心底里面的人。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容词,端君陌方才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了。

“退婚”二字,明明是如此简单,他却鲜少的迷茫了双眼。

不料他还未开口说话,对面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来道:“既然六皇子不说,那么荣鸦有一事相求。”

“荣鸦?”这却是端君陌第一次听见对方的名字,京都中的贵族小姐闺名都用尽了那些吉祥如意的词,可是眼前的少女竟然用一个最不吉利的乌鸦的鸦字。她自小被养在乡下,可见是一个从出生以来就不受宠的。一如自己一般,看着眼前那双没有任何知觉的腿,想到朝堂上面皇阿玛的冷漠,他忍不住冷冷的笑了。

“你有什么事情求我?”

眼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可不是一个轻易说求字的人啊。

容词顿了顿,在心里面暗自估量了一下自己说的话会不会惹恼了眼前这位看起来喜怒无常的六皇子,然后开口道:“荣鸦知道,六皇子不赞成我和您的亲事,实不相瞒,荣鸦希望六皇子能够想办法收回成命。”

“什么?”端君陌顿了一下,他本来是想亲自告诉荣鸦,皇奶奶那边的旨意,他会去求,可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忽然在车厢里面,求自己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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