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了药汁的裙裾拂过芦苇丛,在月光下拖出粼粼的碎光,像条急于游向深潭的银鱼。

秦画师的竹楼隐在城郊杏林深处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吹得叮咚乱响。

萧悦叩门时,门缝里漏出的松香气裹着个醉醺醺的声音:"要画像等天亮,要喝酒...嗝...自己翻墙进来。"

"听说秦先生上月在古墓拓了半卷《百草经》。"萧悦指尖抵着门板轻轻一推,月光顺势淌进满地狼藉的画室。

伏在案头的青衣男子猛地抬头,乱发间沾着的朱砂像溅在雪地上的血珠。

"小娘子好灵通的耳朵。"秦画师晃了晃空酒壶,目光扫过萧悦腰间浸着药香的水囊,"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他突然抓起案上紫毫笔,笔尖险险停在萧悦鼻尖半寸,"求画需得拿故事换。"

萧悦不退反进,绣着忍冬纹的袖口擦过笔锋:"若我能让先生画出从未见过的画呢?"她说着从袖中摸出片金斑叶片,正是方才在溪边从叶瑾靴底蹭下来的。

系统光幕在虚空中展开,现代摄影的透视原理化作淡金色文字浮现在叶片脉络间。

寅时的更鼓从城中传来时,秦画师握着炭笔的手已经抖得握不住酒杯。

宣纸上,萧悦的侧影竟似要从月光里走出来,连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都分毫毕现。"这...这不是丹青技法!"他踉跄着去够颜料盒,打翻了装着萤火虫的琉璃盏。

"这叫光影魔术。"萧悦屈指弹飞落在肩头的流萤,看着系统提示的【古代绘画知识已解锁】字样,嘴角翘得比窗外弦月还弯,"现在轮到先生兑现诺言了。"

当晨雾再次漫过猎户小院时,张大哥正蹲在井边擦拭那串铜铃。铃铛表面的饕餮纹沾着暗红,不知是锈迹还是经年的血渍。

他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城里娘子就是娇气,才等一夜就..."

"赤箭草长在背阴崖壁,根须要缠着青铜器才能活。"萧悦突然开口,声音清凌凌劈开晨雾,"遇到瘴气时不能闭气,反而要含着七里香汁液缓慢呼吸。"她说这话时,指尖有意无意拂过腰间新添的鎏金香囊——那里头装着秦画师连夜绘制的《古战场植物图鉴》。

张大哥擦铜铃的麂皮突然停在半空。

二十年了,自从那个同样穿着忍冬纹襦裙的少女永远留在瘴气林,再没人能如此准确地说出赤箭草的习性。

井水倒映着他剧烈颤动的瞳孔,恍惚又看见妻子最后别在他衣襟上的茉莉绢花。

"拿着。"他猛地起身,从门后取出捆着兽骨符的箭囊扔给萧悦,"跟紧我,踩错半步就是阎罗殿的贵客。"

进山的小径比想象中更诡谲,腐烂的落叶下不时露出半截生锈箭镞。

萧悦攥紧箭囊系带,系统光幕在虚空中铺开实时地图。

忽然有湿冷的风卷着腥气扑来,张大哥的铜铃毫无征兆地炸响,惊起满山寒鸦。

"低头!"

萧悦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拽得扑倒在泥地里。

头顶掠过钢刃破空般的呼啸,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发髻撞在身后古树上。

她抬眼望去,只见三支羽箭深深没入树干,箭尾的白翎还在簌簌颤动。

"这不是山魈。"张大哥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萧悦摸到落在手边的箭杆,指尖触到某种熟悉的纹路——与她袖中玉牌边缘的凹痕严丝合缝。

第一声兽吼撕裂山林时,小桃的竹篮打翻在荆棘丛里。

萧悦反手抽出箭囊中的短刃,看到系统光幕突然变成血红色。

【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的字样在虚空中疯狂闪烁,映得她瞳孔深处泛起鎏金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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