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宁静而偏远、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小山村,晓梅每日的生活都如同被浓稠的思念所填满。晓梅,这个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温柔与坚韧光芒的姑娘,她和李大山自幼便相识相知,一同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慢慢长大。

他们曾在村边那条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小河畔一起欢闹地捉过鱼,那鱼儿在他们的手中滑溜溜地蹦跳,溅起的水花映照着他们无忧无虑的笑脸;在山坡上悠然地放过自家那一群活泼可爱的小羊,看着小羊们欢快地吃草,蓝天白云下,那片土地承载着他们数不清的美好回忆,如同一幅幅温馨而生动的画卷。

晓梅的家是一座典型的乡村小院,土坯墙虽历经风雨的侵蚀却依然屹立,小青瓦在岁月的洗礼下略显斑驳。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梨树,每到春天,洁白如雪的梨花便纷纷绽放,微风拂过,花瓣如雪般飘落,美得如梦如幻。她常常坐在梨树下,面前摆着一张陈旧却整洁的小方桌,桌上放着纸笔。她会痴痴地望着远方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山脉,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千里之外那繁华喧嚣的城市,那里有她心心念念、日夜牵挂的李大山。

每次写信,晓梅总是先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信纸许久,那专注的眼神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思念通过目光神奇地传递到纸上。她会用心地细细回忆着和李大山在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在田间嬉戏、在溪边玩耍的欢乐时光。她写道:“大山哥,你离开村子已经有好些日子了,院子里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就像我对你那无尽的思念,起起落落,从未停歇。你走之后,村子里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那条熟悉的小路依旧蜿蜒曲折,那片熟悉的田野依旧绿意盎然,可是又好像都不一样了,少了你那爽朗的笑声,少了你那熟悉的身影。每当我路过咱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地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一样疼,那种疼痛让我难以呼吸。”

她的字迹娟秀工整,如同一串串优美的音符在纸上跳跃,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牵挂。她会把村里发生的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仔细地写进信里,谁家的母猪下了一窝胖乎乎的小猪仔,那小猪仔们挤在一起吃奶的样子可爱极了;隔壁家的阿婆又做了香甜可口的麦芽糖,那甜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村子里;村里的老槐树又开了花,那洁白的花朵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她知道李大山离开村子后一定会想念这些充满乡村烟火气的场景,一定会怀念那些简单而纯粹的日子。

然后,晓梅会小心翼翼地把写满思念的信折好,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地装进信封,再仔仔细细地写上李大山所在工地那详细的地址。她会亲自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村子里唯一的邮筒前,那邮筒已经有些年头了,红色的漆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皮,却依旧静静地立在村头那棵古老的槐树下,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和人们的悲欢离合。她把信轻轻地投进去,那一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就像把自己的思念托付给了一个忠实可靠的使者,坚信它一定能跨越千山万水,飞到李大山的手中。

而此时的李大山,在城市那喧嚣繁忙的建筑工地上正忙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他每天伴随着黎明前那微弱的晨曦匆匆起床,简单洗漱后便投身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中。晚上,当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顶着星月回到简陋的宿舍。工地上,搅拌机不知疲倦地不停地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塔吊挥舞着长长的钢铁长臂,吊运着沉重的建筑材料,那一声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就像城市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李大山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搬运那些沉重如山的建筑材料,从早到晚,他都要咬紧牙关,扛着一袋袋水泥,搬着一块块砖块,在各个施工区域艰难地穿梭。他的肩膀上被建筑材料磨出了厚厚的茧子,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手掌也因长期的劳作布满了粗糙的纹路,如同老树的树皮一般。

当他拖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身躯回到宿舍,看到晓梅那一封封饱含深情的来信时,心中既充满了温暖如阳的感动,又有些愧疚自责的苦涩。他是多么想立刻坐下来,拿起笔给晓梅一封封情真意切的回信,可是身体的极度疲惫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精力,让他连抬一下手都觉得无比艰难。很多时候,他只能匆匆忙忙地简单看一眼信,然后就把信轻轻地放在枕边,如同放下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倒头便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有一次,张猛看到李大山又把晓梅的信放在一边就睡了,便轻轻地推了推他,语重心长地说:“大山啊,这是家里姑娘的信吧?怎么看一眼就睡了呢?你这小伙子,可不能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深情厚意啊。”

李大山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地坐起来,无奈地说:“张工头,我知道晓梅的心意,她的每一个字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我这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像要散架了,实在是没力气拿起笔回信了。”

张猛拍了拍他那宽厚结实的肩膀,安慰道:“大山,我理解你的辛苦和不易。但是再忙再累,也不能让人家姑娘总是痴痴地空等啊。这些信往来,可是你们之间维系感情的纽带呢,别把它弄断了。”

李大山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张工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找时间回信的,不会让晓梅失望的。”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工地的工作量并没有因为他的思念和愧疚而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日益增加。有一天,工地接到了一个紧急的任务,要赶工期,所有工人都被要求加班加点地工作。李大山从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夜色深沉,中间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胳膊也沉重得抬不起来。回到宿舍后,他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瘫倒在床上,如一滩烂泥。晓梅的信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看了一眼,满心都是无奈和心酸。

晓梅在村子里,每天都会怀着满心的期待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盼望着邮递员那熟悉的身影快快出现。她知道李大山的工作异常繁忙,可能回复会慢一些,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每天去看看,哪怕只是看到一封不是李大山的信,也能让她的心稍微平静一些。村里的孩子们有时候会围着她,好奇地问:“晓梅姐姐,你在等谁的信呀?”晓梅总是微笑着回答:“姐姐在等大山哥的信呢。”那笑容里既有甜蜜,又有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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