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的夏军在衡水败于唐将罗艺(朝廷赐姓后称李艺)后,在武德二年(619年)十月底,再次集结军力向卫州进发。他行军时通常将部队分为三路:辎重和后勤人员居中,步兵骑兵分列左右两翼,相距约三里。

晨雾未散的漳水河畔,窦建德勒住战马,铁甲上的霜花随着动作簌簌坠落。他抬手示意中军止步,目光扫过正在架设浮桥的工兵,这些头裹黄巾的河北汉子,正是三年前在清河郡追随他起义的漕工。

"禀大王,左右两翼已据三里间距。"部将范愿策马上前,铠甲上还沾着昨夜的草屑。窦建德微微颔首,看着辎重车队在中央缓缓推进,满载粮草的牛车在泥地上轧出深深的沟痕。

"左翼轻骑斥候何在?"他突然发问,声音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

"按大王军令,卯时已派三队往卫州方向。"参军崔君肃展开皮质地图,"只是..."

"直言。"

"斥候报卫州刺史乃王伯当旧部,善守城..."

窦建德轻笑打断,马鞭遥指西南:"当年李密坐拥百万尚败亡,况一卫州?传令右翼曹旦部,距城二十里时多树旌旗。"忽然他俯身抓起把泥土捻碎,命令道"今秋多雨,叫辎重营给车轮加装防滑铁片。"

正午时分,三路大军如巨蟒游动。左翼骑兵马蹄裹布,行进时唯闻甲叶轻响;右翼重步兵的陌刀寒光成列,惊得田间秋蝗纷飞。

暮色将至,窦建德却突然驻马,望着西天火烧云喃喃:"李世民此刻应在虎牢关练兵吧?"

这话惊得崔君肃笔尖一颤,墨迹污了行军录。他们的大王,终究把那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唐将当作毕生之敌。

窦建德跨坐在乌骓马上,铁甲映着寒光,望着三路大军如黑云般向卫州压去。中军辎重车的木轮在黄土道上轧出深痕,左右两翼步骑的矛尖随着步伐规律起伏,宛若移动的钢铁丛林。

窦建德转头对参军崔君肃道:"传令左右两翼,间距再加半里。"铁甲铿锵声中,中军大纛上的"夏"字在朝阳下泛着血光。

三十里外的黎阳城头,李世积正以掌心试箭羽。斥候飞马来报:“报——窦建德攻打卫州途径我部攻击范围。”

李世积手中雕翎箭"咔"地折断,道:"窦建德竟敢分兵冒进?孝刚!"

丘孝刚应声出列,丈八马槊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带三百精骑,探其虚实。"李世积将断箭掷下城楼,命令道"若遇窦贼本阵,攻!"

"末将明白!"丘孝刚抱槊长揖,铁面护颊下传出闷响。

窦建德途径黎阳时,在距离黎阳三十里处,正碰上唐将李世积派来的骑兵将领丘孝刚率三百骑兵侦察敌情。丘孝刚骁勇善战,擅长马槊,遭遇窦建德后便立即主动发起攻击。

漳水北岸的苜蓿地突然惊起寒鸦。丘孝刚的河西骏马人立而起,眼前黄尘里赫然现出窦建德的玄甲骑兵。"天赐良机!"

他挥槊高呼,三百唐骑如楔子般切入敌阵。窦建德的坐骑被惊得嘶鸣倒退,亲卫举盾护主时,丘孝刚的槊尖已挑飞三面夏军旗帜。

窦建德眯起眼,看见一杆丈八马槊挑开尘雾,银甲小将如离弦之箭直扑中军。竟不由自主赞道:"好胆!"

窦建德佯装败走,年轻小将丘孝刚不知是计,提槊追赶。

"右翼何在!"窦建德怒喝声中,东南方尘头大起。右军范愿率领的重甲骑兵卷地而来,丘孝刚反手劈翻两名敌骑,却见自己的三百骑已被截作三截。混战中,他的槊杆被陌刀砍断,遂掣出横刀连斩七人,终被长矛贯胸。血染的"丘"字将旗倒下时,惊走了苜蓿丛中最后一只蚱蜢。

三百唐军血雾喷溅在"夏"字大旗上时,窦建德抚着甲胄裂痕冷笑道:"传令,转锋黎阳!"

遭遇黎阳唐军突袭挑衅后,窦建德当即率军回攻黎阳。

第二日,黎阳城头,李世积看着远处滚动的尘烟,掌心渗出冷汗。

西南角楼突然火起,原来是窦建德的先锋死士竟从排水暗道潜入城内。淮安王李神通的金甲在巷战中格外醒目,最终被夏军长矛逼至墙角。

同安公主的鸾驾撞翻在街市,珠帘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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