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夜,像一床密不透风的棉被,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潮热。出租屋里,那台年迈的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嘎吱声,徒劳地对抗着闷热,却丝毫无法缓解屋内的黏腻。林悦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习惯性地伸向身旁的孩子。指尖刚触碰到孩子滚烫的额头,她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原本朦胧的双眼猛地瞪大,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担忧,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苏然,快醒醒!孩子发烧了!”林悦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她一边急切地呼喊着丈夫,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瞬间填满了狭小的卧室,映出她满是泪痕与恐惧的面容。
苏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哆嗦,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睡梦中的他还带着几分迷糊,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时,瞬间清醒,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
孩子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小小的身子,嘴里发出微弱的哼唧声,每一声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悦的心尖上。林悦心急如焚,连忙伸手再次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那滚烫的触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又赶忙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孩子,试图喂他喝下去。然而,孩子根本没有力气吞咽,水刚送到嘴边,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还带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就别在这儿干站着了,倒是想想办法啊!”林悦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冲苏然喊道。此刻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孩子的病情,焦急和无助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的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
苏然在一旁手足无措,不停地在床边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听到林悦的指责,他下意识地反驳:“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赶紧送医院?”
林悦想也没想,立刻反驳道:“这么晚了,医院又那么远,路上折腾孩子更遭罪。家里有退烧药,先吃了看看能不能退烧。”
林悦顾不上和苏然多争论,脚步匆匆地走到客厅的柜子前,双手慌乱地翻找出退烧药。她的眼神急切又专注,仔细看了看说明书,确定剂量后,又倒了小半杯温水,准备给孩子喂药。就在她拿着药回到卧室,刚要把药喂进孩子嘴里时,苏然突然像一阵风般冲过来,一把拦住她的手。
“这药能随便吃吗?万一有副作用呢?还是得去医院听医生的。”苏然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固执。在他看来,孩子的健康容不得半点马虎,医院才是最让人安心的地方。
林悦被他这一拦,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瞬间断裂,愤怒如同汹涌的火山爆发般涌上心头。她用力甩开苏然的手,大声怒道:“等去医院,孩子都烧成什么样了!平常孩子生病都是我照顾,你管过吗?现在还来指手画脚!”多年来独自照顾孩子的艰辛,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然被她的话深深刺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提高音量反驳道:“我不管?我每天上班累死累活,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你呢,就照顾个孩子还照顾不好,孩子怎么就生病了?”在工作上忙碌了一天的他,本就身心俱疲,面对孩子突然生病,内心的焦虑和压力让他也失去了理智,说话也不再顾及分寸。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像两把尖锐的刀,划破了夜晚的宁静。孩子在一旁被吓得哭声愈发响亮,那哭声里满是恐惧与不安。林悦心疼地看了一眼孩子,想要先安抚他,可苏然却不依不饶,继续说着:“每次孩子生病,你就只会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今天要不是我在,你是不是就打算随便喂药,把孩子的健康当儿戏?”
林悦气得浑身发抖,身体如风中的落叶般颤抖着,声音颤抖地说:“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怎么会拿他的健康开玩笑?你根本就不了解孩子,也不了解我每天的辛苦!”她想起无数个独自照顾孩子的夜晚,孩子半夜发烧哭闹,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又是喂药又是物理降温,而苏然却常常因为加班或者应酬不在家。那些无助和委屈的时刻,此刻像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争吵声从卧室如汹涌的潮水般蔓延到客厅,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和愤怒的气息。孩子在卧室里的哭声此起彼伏,像一把把尖锐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扯着林悦的心。她几次想要转身回去安抚孩子,却都被苏然像钳子般的手拉住,继续这场毫无意义且充满伤害的争吵。
“你天天在家,连孩子都照顾不好,我看你就是太粗心!”苏然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愤怒的小蛇,大声指责着林悦。在他的认知里,林悦作为全职妈妈,照顾好孩子是她义不容辞的首要责任。孩子生病,在他看来就是林悦不可推卸的失职。
林悦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委屈变得沙哑而又无力:“我粗心?我一天24小时围着孩子转,你呢?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孩子生病你才知道着急,早干嘛去了!”这些话积压在她心里太久太久,像一座沉重的大山,今天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不顾一切地将心中的委屈与不满统统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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