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暮风哀嚎。

镇外树林瑟瑟而动,树枝在风中颤栗如鬼影。

徐让站在偏僻的小院前,侧耳听了片刻,听到这家后院有吵闹声。

他没有叫门,转身便走了。

他和莲衣虽同出巫门,此前未曾谋面,没什么交情。

虽然知道莲衣在里面,却不知莲衣在做什么,冒然叫门实在不妥。

此处虽有妖狐味道,但情况不明,他就算是专做这行买卖的人,也不能冒失去问。

他送的东西有灵性,能感应主人,主人自然也有感应。

他决定在镇子里找个地方等等,待会儿莲衣自然是要露面的。

黄昏,暮色深深,街上门户紧闭,寂无行人。

现在天还没黑,商铺都早早关了门,熄了灯,整条街都看不到几处灯火。

如今县里不太平,到了晚上都回家睡觉了,做生意的也只能关门。

徐让一路走到街尾,终于见到个小酒肆还开着门。

酒肆矮小逼仄,掌柜年过半百,正坐在柜边打瞌睡。

徐让进了门,走到柜前敲了敲柜面,将老掌柜惊醒。

“掌柜的,来十斤高粱酒,一碟猪头肉,剩下的钱不必找了,换成高粱酒往葫芦里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他说着,将手里的酒葫芦放在桌上,又摸出一粒银豆子递给掌柜。

老掌柜接过这一粒小银豆子,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多了些亮色。

“好嘞,客官稍坐,酒菜马上就来。”

老掌柜年纪虽大,办事却很利索。

酒菜很快上桌,一坛十斤重的高粱酒,一碟猪头肉,一碟花生米。

他又将装了四十斤高粱酒的葫芦抱来,放在了桌上。

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又去柜边打瞌睡去了。

太阳落山了,天色已尽黑。

徐让夹了一片晶莹的猪头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又饮下一碗高粱酒,酒力十足,胸膛里似有一团火在烧。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是江湖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徐让也想起了以前和师父走江湖的日子,喝酒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忽然,街道另一端有马蹄声雷动。

两匹健马踏过街道,自酒肆前疾驰而过。

徐让坐在窗边,瞧得清楚,马上分别坐着一个青衫男子,一个紫衣紧身劲装的少女。

两人也注意到了他,匆匆瞥了一眼,便驾马出镇去了。

接着街道上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徐让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挑着担子在街上飞奔。

那是个中年矮瘦汉子,挑着扁担,挂着两幅竹筐。

一个筐子里装着铺盖锅盆,一个装着个扎着冲天鬏的小男孩。

“哈哈哈,爹爹再快点,再快点,别让他们抢先了。”小男孩大笑道。

“小兔崽子,你想累死你老子啊,我这两条腿怎么比得过人家四条腿?”

那汉子话虽这么说,脚下又快了几分。

即便是挑着一副胆子,也是脚下生风。

速度比起之前那两匹健马丝毫不差,快速出镇去了。

徐让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知道他们都是从街尾那个小院出来的。

那小孩和那汉子的声音,他之前在院子外听到过。

“算上莲衣,已经五个修行人了,那狐妖有何特别,值得这么多修行人为它奔波。”

这些人出现在那个小院,一定和之前他闻到的狐妖气息有关。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很快,又是一阵脚步声靠近,是奔着这酒肆来的。

除了脚步声,他还听到了蛇嘶声。

一听到这声音,他背后窜起一股子凉意,陡然打了个激灵。

窗外忽有一道黑影闪过,明明没有风,桌上的灯火却瞬间缩小。

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重来,将火光冲得一暗,眼看就要熄灭了。

徐让眼疾手快,屈指一弹,一点金光飞出,落在灯芯上,化作一簇摇曳的金色火焰。

火光大亮,驱散黑暗,整个酒肆都变得亮如白昼了。

就在这灯火一暗一明之间,桌子对面便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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