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是露天的,尽管不可能有人爬墙偷看,但她还是不放心在院子里数钱。
于是拿起小布袋,也不管桌上吃了一半的早饭,便钻进卧房去。
将门窗都关死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布袋里的钱倒出来。
仔细清点一番,加上散的铜钱,共三两四钱零二十三文。
她又将自己封在枕头里的私房钱拿出来,加上这二两的银子,共有五两四钱零二十三文了。
昨日她托孙媒婆买了些菜,当时她只有二两银子的整钱,便让孙媒婆帮着付的,买菜钱一共十七文。
这个钱肯定是要还的。
这么算来,便只剩下五两四钱零六文,这便是她与赵归全部的家当了。
这些钱在乡下村子里自然算多的,一大家子人两年的开销都是够的,但如今住在城中,她这几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城里什么都要买。连青菜都得花钱买。
米面粮油哪样都得花钱,开销不是一般的大。
再加上她那个郎君一看就是大手大脚惯了的,花钱跟流水一般,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那种。
周梨花忍不住忧愁地叹气,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些。
原本她还想着赵归是个能挣钱的,她也不能将日子过的太穷酸,委屈了赵归。
现在她决定收回之前的念头。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才是真。
“家里有人否?”
这时屋外忽然有人在喊。
周梨花应了声,将布袋藏好,然后出去打开了院门。
门外正站着个妇人,妇人手里拎着只小鸡。
周梨花一看,便认出那是自家的小公鸡。
妇人道:“你家鸡飞到我家去了,我给你送来。”
周梨花道了声谢,想主动打个招呼,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见对方身形消瘦,一张脸上布满皱纹,瞧着约莫有四十来岁,应当算是个长辈,便有礼地称呼对方为婶子:“你是哪家的婶子?”
她本不是个善交际的,不过想着往后大家都是邻居,关系处的热络些自然更便利,才主动与之笑语相迎。
却不曾想,她话音方落,妇人的脸色却是一僵。
不过很快,对方又勉强扯出一抹笑,解释道:“我可不是你婶子,要真算起来,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家就住在你家屋后,夫家姓王,你不若唤我一声嫂嫂吧。”
周梨花一怔,随后连忙道歉,并客气地请对方进门喝杯水。
实则不过是些客气话,王嫂家离的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定然也不缺她这口水。
结果对方迟疑了一瞬,却点了点头,道:“那当真是谢谢你了,正巧我也想出来避一避。”
周梨花忙请对方进门。
她自是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欢迎还来不及。毕竟都是邻里乡亲,她自然也想与大家处好关系。
王嫂一进门,眼睛便落在院中的饭桌上。
她将手里‘咯咯’叫,但叫声明显虚弱的鸡交还给周梨花,玩笑般地说道:“说起来,你家倒是与我家一同吃的早饭。”
周梨花一边将鸡放进栅栏,一边回道:“那可巧了。”
“可不是。”王嫂说着突然叹气,“说起来我命可没你好,你这刚嫁过来,没有公婆要伺候,不像我,被婆婆磋磨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这话周梨花不知如何接,正要安慰两句,王嫂却继续道:“瞧瞧我家正吃早饭呢,婆婆却将我赶出来给你送鸡,明显就是要饿着我呐。”
王嫂这话,让周梨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孙家的日子,不由怜惜道:“不若在我家吃些吧,今日赵归买了不少包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王嫂也没客气,当即便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哎,哪能要你给我拿碗,我自己拿去,你快坐。”
正要往厨房走的周梨花被拦住去路,多少有些尴尬。王嫂一幅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
可实际上,两人不过才聊了几句天,还尚且陌生的很。
不过想着对方是邻居,往后多的是相处的机会,周梨花便也不计较这等小事。
只是有些心疼两文钱才能买三个的肉包子。
吃过了早饭,王嫂子又开始与周梨花吐口水。
大意不过是婆婆如何在家珂待她,因为她接连生了两个丫头,公婆丈夫如何嫌弃不喜。
周梨花实在不知如何接她的话,便只能默默地听她说。
说完这些,王嫂又道:“我娘家兄弟前日传信,说生了个小子,我本打算回娘家瞧瞧去,婆婆也不许,生怕我偷东西回娘家,今日趁着时间尚早,婆婆又将我赶出来,我便想着偷偷回去瞧瞧去,不过事情匆忙,没有准备礼品,方才厚着脸叨扰你,实则也是想问问,你家那只公鸡可否卖给我?”
“你这只公鸡瞧着有些瘦小,且病恹恹的,但你若愿意帮我,我便花十文钱买如何?不过我这会儿怕是不能回家拿钱给你,我婆婆是个坏到心眼里的,我若是回家,被她知晓要拿东西回娘家,定然不让我走,你看……”
周梨花闻言,有些为难。
她自然是愿意将公鸡卖掉的。
公鸡不能下蛋,自己吃又舍不得,若是一直养着,也浪费粮食。
但却现下却有些迟疑。
倒也不是怕王嫂不给钱。
只是听起来王嫂婆婆很是不讲道理,若是找到她头上算账可如何是好,她总也不好掺和进人家的家事里。
然而王嫂言辞恳切,口口声声求她帮忙。
她迟疑了一会儿,仍旧拒绝道:“这鸡我原是打算自己养着的,且你也瞧见了,这鸡病恹恹的,我总也不好将病鸡卖给你不是。”
王嫂道:“瞧你说的,我都不在意了,心甘情愿的给你占这个便宜,你却还计较起来了,不若这样,你若是觉着不想占我便宜,便便宜些卖我如何?”
虽然王嫂百般诉苦,叫她觉着对方可怜,也想帮一帮。但一想到那可是一只公鸡,又不是旁的什么东西,她连早上给赵归煮两个鸡蛋都觉着奢侈,因此心疼的紧呢。
她当下狠了很心肠,再次拒绝道:“嫂嫂想要,我自然该让给你的,但你不晓得,昨日赵归刚说想将鸡杀了吃鸡腿,我应了他,等鸡养的精神些了就杀给他吃。”
王嫂:“这……那你家赵归当真不是个过日子地,一只鸡说杀了就要杀了,要我说你可不能随了他,过日子还是应当节省些。”
周梨花顿时十分认同的点头,然后弱弱地表示:“我也这般觉着,可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的脾气……”
无需周梨花将花说完,王嫂就已然悟了。
那赵归成日阴沉着脸,吓人的很,想来脾气也不好。
于是顿时失望地起身:“你既然不想将鸡卖给我便算了,我总归也不是只有你家能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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