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默了默,一双眼沉沉的看着她:“若是后悔了就把钱退给我,我放你回去。”
周梨花心想自己哪有资格后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忙擦擦眼泪,道:“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跑了。
赵归看着她的背影,轻嗤一声。
他没想到昨日刚跟媒人谈好,对方今日就直接将人带上了门。
更没想到是个这般柔弱的女子。
不过赵归没资格拒绝,毕竟拒了这个他也怕是再也说不到别的媳妇了。
虽说这女子瞧着就不大行,身子骨弱,看着病怏怏的,还爱哭,但他总归要成亲,忍忍日子也一样能过。
这样想着,赵归关上了门,转身随意擦洗身体,洗完继续做新的家具。
这夜周梨花是辗转难眠的。
到了夜半,她起夜如厕时,却见赵归的屋子竟还亮着灯。
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人实在不懂得过日子。
周梨花刚来的第一日,新丈夫不仅大包小包的买东西,晚上还点了大半夜油灯。
也不晓得他在屋里捣鼓什么,有什么不能白天做的,非得晚上点油灯做。
但她是不会多管的,毕竟她是赵归二十两银子买来的。
这一点她时刻记着。
她感激这个男子愿意收留她,甚至给她名分。
不过虽然她仍旧有些怕这个面相有些凶的男子,却下定决心往后定要做个勤快懂事的好娘子!
第二日天还没亮,周梨花便起床,虽然没睡好,但昨日便决定勤快些的她,自然要早早起来做早饭。
谁知刚进厨房门,就撞见从外面回来的赵归。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
周梨花忙抵了条干帕子给他:“快擦擦头发换身衣裳,莫要受了风寒。”
她没想到这人昨日睡那么晚,今日却还能这般早起。
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赵归顿了顿,接过干帕子,边擦着被露水沾湿的头发,边进了屋。
全然没有说起自己大清早从外面回来的缘故。
房门在周梨花面前关上,她只好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昨日见到的那缸米和一坛咸菜。
她便煮了些粘稠的浓粥,咸菜不需要炒,凉的咸菜就热粥刚刚好。
做好了这顿尚算丰厚的早饭,周梨花便从厨房窗子探出头去唤正光着膀子劈柴的男人。
天还未全亮,别人身着两层衣裳在外面都觉得挺冷,他却光着膀子,也不知是不是铁打的身子。
那笨重的斧子在他手里好似一根筷子般轻松,一斧下去木头顿时分裂。
周梨花唤了声:“该吃饭了。”
赵归豁然转头,汗水自额头滑落,流过脖颈的烫伤伤疤上。
赵归应了声,随手丢下斧子,随后走向院子对面的水井,提了桶水出来。
周梨花正疑惑他要做什么,便见男人将一整桶水举过头顶,兜头泼下。
周梨花顿时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赶忙跑进了自己屋子。
赵归眼见着娇小的身影奔进屋子,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提水冲凉。
然而当他刚把一桶水从井里提出来,一块巾布就举到他眼前。
“快擦擦,别着了凉!”
温柔的嗓音中带着焦急。
那声音好似最温暖轻柔的春风,钻进赵归心底。
赵归不自觉地扭头看向女子,却见她眼中透着娇嗔似的埋怨和担忧。
他手不自觉的松了。
木桶摔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回了神,幸而虽木桶晃荡,却并未翻到,只是有几滴水荡到了外面,溅在两人的裙摆上。
赵归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指,心底有股奇怪的躁动,就是最冷的水也交不灭的那种燥。
随即他接过布巾。
这巾子并非白色,且看上去有些旧,像是从旧衣服上裁下来的。
但洗的倒是很干净,摸起来似乎比他的巾子更软些。
将巾子撑开,整片敷在满是水渍的脸上,一股好闻的阳光与皂角的味道钻进鼻尖。
心情却不怎么舒畅。
赵归一把将脸上的巾子扯下来,丢进女子怀里,冷淡地转身。
走了两步又停住,迟疑了片刻,道了声:“我换身衣裳,等下去衙门领婚书。”
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家里多了个人,总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家里另一个人的存在。
周梨花连忙应声。
眼见着赵归进了屋,她想了想到底不放心,将半湿的巾子挂在晾衣绳上,又去厨房煮了碗姜汤。
等赵归出来,先将姜汤端过去:“喝点姜汤,驱寒的。”
赵归:“……”
他眉头微皱,觉得这人麻烦,但也懒得废话,接过姜汤,也不怕烫,直接一饮而尽。
随后才开始吃早饭。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赵归带着周梨花出门,二人直接去了衙门办好了婚书。
婚书不过是薄薄一张纸,上面盖着官府的大印。
便是这般简单的一张纸,从此周梨花与赵归便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
从官府出来,周梨花低头抹了抹眼泪。
她总归是有家了。
虽然两次成亲,但这却是她第一次领了婚书,乡下人成亲都是办喜酒,不会跑到衙门办婚书的。
这一次没有父母高堂,没有宾客满门,甚至没有一抬花轿。
但总算是有了归宿,不需要每日惶惶不安。
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偏偏就是觉得踏实,比第一次成亲是心里要踏实的多。
虽然赵归有些凶,但好在不是随时要死的痨病鬼。
赵归道:“回去了。”
周梨花乖巧的低头跟在赵归后面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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