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宛如一记直球，杀得周靳言半天没反应过来。
祁臻单手撑着行李箱，拽得跟个大少爷似的，把周靳言的手机绕在手里转了下还给他：“走，哥带你回家。”
“你又没车，怎么回啊。”周靳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没事，我……”
“我爸司机来接我，顺便把你带回去，不就得了吗。”祁臻开手机拨了电话，另一只手食指停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喂陈叔，您到啦，啊好好，能麻烦您顺路再送一下我同学吗，我们一个小区的，啊好的我们马上来。”
摁掉手机后祁臻朝他抛了个媚眼：“走吧。”
周靳言翻了个白眼看着他，心里第一万次感叹自己到底是怎么被他追到手的。
祁臻丝毫没恼，单手揽过人的肩膀连拖带拽的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来，拎着行李箱就往出口走：“走吧我的小宝贝儿，乖。”
“你别叫我小宝贝儿。”周靳言眉头被他叫得乱抽，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女孩。”
“好好好。”祁臻想了想，眼珠子动了动，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那叫你什么，小美人？”
这怎么越说越偏。
周靳言不习惯这么被人当小孩子一样照顾着，表情不悦地警告：“你再乱说我就现在去找何邵。”
他伸手拽了一下祁臻卫衣帽子上的抽绳，一拽差点把绳子全拽出来。
祁臻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又空不出手来抓他，只笑着说别闹了，结果周靳言还是个不听劝的主儿，逆反心理极重，越不让他拽他就越是要拽。
口头警告不起作用，祁臻换了个招，手直接往下移到流畅的腰线，一把搂住：“不准再闹了。”
周靳言奋力一拽他的抽绳，眼睛垂着，食指一圈一圈地缠着抽绳绕到自己手指上，从下往上，指尖勾了勾祁臻的下巴尖，力度又轻又缓，跟挠痒痒似的，表情也天真无辜得跟只刚出生的小猫似的。
这样的撩拨对于祁臻来说无益于温柔的凌迟，就是他再克制自己，他的年龄也不允许。于是他低头，咬了一下周靳言的指尖：“不准闹了。”
真是，就是只小猫。
周靳言还没反应过来，再一抬头祁臻的脸就已经凑过来了，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痞气只有一瞬间的转变，两人间的距离被骤然拉近，嘴唇和嘴唇之间几乎再容不下任何缝隙。
“只要你敢，我不介意在这亲你。”
一瞬间麻痹了周靳言的心跳和话语，只剩下危险的呼吸声和带着喘息的低笑，吓得他差点闭上眼睛。
“噗嗤。”正在周靳言以为自己要被亲的时候，祁臻忽然松开他，手指摸到他耳后那一小块软肉，指腹温柔磨蹭着，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这么害怕我亲你，游学的时候怎么不怕？”
他笑声很低，但让周靳言听来很不爽。
祁臻这个人就是在故意撩拨他，然后又故意逗他玩！
“不想死就闭嘴。”周靳言咬了一下嘴唇，耐心值已经濒临破产，“赶紧回家。”
“回回回马上回。”
陈叔把他们送回到家的时候晚上九点多了。“不麻烦了，我自己拎上去就好。”周靳言行李没那么沉，他单手扛得动，“辛苦了，您早点回家休息吧。”
司机第一次见这个小孩，觉得这个小孩又乖又可爱，当下就说要把人送上去，就被祁臻拦住了：“在这等我，哥一会送你上去。”
“少来吧，我自己去。”周靳言哼笑了一声，提着行李箱进了电梯口，“拜拜。”
祁臻看着他上了电梯，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痛。
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感觉好像，那个提着行李箱进了电梯的他，才是真实的。
周靳言，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从来没有人能给他一个家的感觉，他明明不该被当成一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明明应该被人亲被人爱，怎么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哪里都不亲他，哪里也都不爱他。
那么成熟的样子不是装模作样，是因为经历的太多，所以对这些事有一种天然的同理心和司空见惯的漠然。周靳言能理解江凝的愧疚和痛苦，也能理解周绛的无奈和遗憾，却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些，他和他的情绪之间永远隔着一道墙，打不破摸不着。
心口像是被灌了风，凿开一个洞，把里面的血液吹得冰凉。
陈叔走的时候祁臻只敷衍了两下，笑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管了。拖着行李箱回到家了之后，祁臻一抬头看见他爸坐在沙发上，当场没吓到差点心脏病发：“我……啊爸？”
瘫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祁霆琛同志把报纸拿开，那双眼睛透过镜片上下打量了下祁臻，非常疑惑地问他：“你小子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祁臻：……
有个这样的爹怎么办，在线等。
“爹你是不是快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了？”祁臻踢掉脚上的运动鞋，把行李箱推进屋子里，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你咋回来了？”
“我以为你要跟小言去住一起，谁知道你自己回来了？”
等会？
什么玩意？？？？？？？？
祁臻一个头两个大，对着他爸看穿一切的目光不知所措。
“小言？周靳言？”祁臻眨了眨眼睛，试图把那些慌乱压下去，“回北京了他就回家住了啊。”
“你周叔叔刚给我发短信说，小言自己一个人在家估计就乱对付吃饭了，问我能不能让小言到咱家来蹭饭。”祁霆琛手里玩着手机，表情十分严肃，“反正咱家也是你做饭，你爸我明天又得出差，你就去小言家帮人做饭吧。”
合着这是把你儿子当成厨子就送给别人了？？？？
祁臻半天没反应过来，祁霆琛沉默地看着他：“锅里有泡面，自己去吃。”
果然，他爸是那个要面子的人。
“爸你直接说你不会做饭不敢让小言来家里吃不就得了吗。”祁臻翻了个白眼，语气很淡，他挽了一下袖口，准备转身去厨房给自己盛碗面填肚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身回来了，“爸。”
“说。”祁霆琛抬起头来，目光深沉，“有什么事？”
“没什么。”祁臻手指用力摁了一下眉心，语气能听出是真的疲惫，他开口道，“我能今晚就去小言家吗？不行的话，明天也可以。”
他本来以为祁霆琛不会同意，谁知道他爹就是笑了一下，指了指屋子里：“把你的睡衣什么的都拿着。”
祁臻愣在那里了。
他本来以为他爸会稍微问一下情况，哪知道这位大叔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这话祁臻接都没法接，两个人相对而站，皮球停在空中，落也不是飞也不是。
“去吧，吃完饭去。”祁霆琛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没想到你跟他关系这么好啊。”
“嗯？”祁臻刚准备穿鞋，听他爸这话突然愣住了，“怎么？”
“没什么，要去赶紧去，不送。”祁霆琛大手一挥，报纸挡住了这人的脸，看不清里面什么表情，“快点的，别让人家等急了。”
祁臻今天第二次觉得他爸可能不是他爸。
“明天路上注意安全，碗我回来收。”祁臻直接踩平了板鞋的后跟，又从玄关处拿了件外套，这会的北京城阴嗖嗖地刮风，不穿件外套得被冷死，“走了。”
“再见，快走。”祁霆琛连正脸都没给他。
周靳言溜达到天台的时候，摸出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略瞟了一眼就回了过去。
“喂？”周靳言拿着手机，声音软糯，“怎么了？”
“宝贝。”对面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一看就是躺床上嗑瓜子呢，“有没有想我？”
“滚。”周靳言软软地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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