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成为冷沧澜一派的,也不知道二人之间做过什么交易,只记得那天,庭院内的梨花开得正好,耀眼的白,像是落了满树的雪。
冷沧澜站在树下,长眉舒展,神情礼貌而疏离。
他说:“我娶你可好?”
年少的人儿啊,哪里遇到过这样真真切切的表白,赵长安羞红了脸,转身想逃,不料脚下一滑,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死生契阔的爱情,有的不过是个平常的午后,俗套的故事,一颗心,就被完完整整地交了出去,放在烈日下,放在暴雨中,都不曾退缩半分。
故事的最后,赵长安画上脂粉,坐在半开的轩窗前,听着房门外的莺声燕语,仍在心底留一丝期盼。盼着那个人,会来救自己,哪怕只是来看自己一眼,那颗心,就有了继续跳动的勇气。
“呦,还盼着呢?都落入贱籍了,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瞧你说的,人家和咱们可不一样,那可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最受现在这些老爷公子们的追捧了。”
“有什么用?脱了衣服谁还不是一样的身子。”
周遭议论的话,刻薄又难听,赵长安只当听不到。
他会来的。
他会来给自己一个解释的。
父亲的罪名,赵氏一族的惨状,以及......那个承诺,只要他说,她就会信。
可她等啊等,等来了颜之雪,等来了生不如死的凌辱,等来了死亡,都没有,等到他。
一颗心,如何不痛呢?
回忆带着排山倒海的痛楚席卷而来,明溯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奇怪的是,他这次倒没有训斥赵长安不分场合心绞痛的毛病。
只是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发展,需要尽快解除周围众人的酒气才行。
“殿下这是怎么了?”
一个轻柔娇媚的声音,从长廊另一端传来。
角落里的赵长安,莫名一阵瑟缩。
察觉到赵长安的恐惧,明溯抬起头,看向走廊尽头,那名朝自己快步走来的女子。
寡淡的日光透过廊下叶片稀疏的干枯紫藤,在颜之雪身上反射出点点银光,姿态雍容华贵,加上艳若芙蓉的一张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担得起“盛京第一美人”之名。
二人目光相触。
颜之雪顿时如遭雷击,瞪大了双眼站在原地,愣是半分都不敢往前走了。
她亲眼见过赵长安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而且乱葬岗多野狼,那具尸体早该进了狼腹才对,怎么好端端地会出现在这里?
“王妃安好!”
明溯扶着冷沧澜,看着血色尽失的颜之雪,欠了欠身。
日光下澈,他看着眼中这名丽妆女子,赵长安临死前的记忆,透过她无法抑制的心声,丝毫不差地传到心中。
世人生来平等,可总有一些人,以权力、金钱为手段,妄图高人一等,殊不知,今日欠下的债,来日都是要还的。
“彩釉!彩釉!是她吗?她还活着?!我们不是......”
“王妃!”
颜之雪慌不择言,彩釉一把抓住颜之雪乱挥的手,强迫她镇定下来,伏在她耳边,安抚道:“赵长安已经死了,您忘了吗?是您亲眼看着她死的。您仔细看看,这个人不是赵长安。”
“不是赵长安?”
颜之雪被惊吓过度的神思缓缓聚集回来,看看彩釉,又看看“赵长安”,眼神逐渐坚定下来,的确,赵长安已经死了。
颜之雪走到二人身前,目光从冷沧澜身上,移到明溯的脸上。
五官、身形,都像赵长安,但神情不像,气度也不像,赵长安怕极了自己,不可能有这份镇定自若的气质。
不是她就好。
颜之雪放下心来,看向冷沧澜,柳眉皱起,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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