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陵淡淡道:“执掌使若是想叙旧的话,不妨先将背后的主子请来,咱们沏些茶水,慢慢叙旧可好?”
“那恐怕不大妥当啊。”李嗣业沉着面色,袖中轻微闪动,兀自抽身,将手中的暗器掷向对面两人,“还是劳烦二位与嗣业一同前去面见主上吧。”
裴思陵凄雪剑挡在身前,排除掉了那些暗器,踏前一步,刺向李嗣业,轻轻一剑,竟搅动了剑锋周遭的空气,发出震耳的声响,“那便请执掌使与裴某比试一番吧。”
“这才是裴将军真正的剑法吧!”李嗣业身形宛若鬼魅,躲闪过裴思陵数剑,“不过,本座也并非待宰的羔羊啊。”
裴思陵听闻到自己身边回响着几道突兀的裂碎声,剑气迫近,他只得收回攻势,横剑去挡,便留了几处空当,叫李嗣业躲了去,不消几个眨眼的工夫,李嗣业便退出极远的距离。
“今夜嗣业便先退去,还望来日能与裴将军真正比试一番。”李嗣业离远了,声音悠悠传来,“主上也很是期待能与将军真正见上一面啊。”
裴思陵收剑入鞘,歪头望向被称作司徒宣奕的白衣青年,“倒是委屈殿下了。”
“有什么值得委屈的?”司徒宣奕衣冠不整,整个人看起来也是颓废消极,倒是眼神里含着淡淡的追思,他微微笑道:“孤倒是好奇,裴将军是几时通晓了孤的身份?”
裴思陵手指自己的额头示意,“殿下额上的冰蓝凤凰纹,这可是西岐国的皇室纹络。”
“即便裴将军是瞧见了孤额上的纹络,可据孤所知,这皇都当中故国的皇族遗民也并非没有,将军又如何知道是孤呢?”
“那个手执血刀的家伙很像殿下啊。”裴思陵左顾而言他,忽然道:“裴某曾经读过某个不知名的家伙编篡的野史,西歧厉王与庄烈王后曾育有两个孪生兄弟,,可惜后来莫名只剩下弟弟了,哥哥去了哪里也没人知晓……”
“他本该死了。”司徒宣奕打断了裴思陵的话,“当年父皇的国都被破,南朝的军队在西歧国大将军司徒夏泽的指引下,寻到了父皇原本用以逃脱的密道,父皇偕同皇后,太子以及众嫔妃皇子被围堵于密道中,在有心人的指示下,一场大火烧光了皇宫,和密道……”
“就在那场大火中,没人知道,那太子早就不是先前的太子司徒宣奕了,而是他的孪生兄长,一个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的人,于是他便叫做了司徒宣奕。”司徒宣奕眼神漠然,似乎一切都不是发生在他的面前,“而他的弟弟,西歧国真正的太子殿下,在死士的掩护下,冲破了防线,甚至抵达了南朝的疆域,可危险状况下的太子殿下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他为了被所有人忘却,于是亲手勒死了剩余的三个对他忠心耿耿的死士,可笑的是,那三个家伙根本不会反抗,只是疑惑地望着自己的太子殿下,至死都没有反抗过,就这样,西歧国的太子彻底消失在那场大火中,不会再被人想起。”
司徒宣奕自嘲般笑了笑,“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掩藏了许久的身份竟被白云观的文德真人那个卑鄙老儿发现,全是因为他怀中揣着西岐皇室的章玺,那枚小小的章玺带来了无尽的噩梦,至于文德老儿要囚禁他,只不过是为了从这位曾经的西歧国太子殿下口中知晓西歧国的秘宝埋藏地,而这位太子只能装疯卖傻以求生存。”
“殿下不是通晓西岐幻术,为何不脱逃此处?”裴思陵疑惑,凭借着司徒宣奕本就娴熟的幻术本领,他自不用在此受囚牢之苦。
“孤究竟能去何处?”司徒宣奕眼中皆是迷茫,“无处可去,倒不如在这里得过且过。”
一片寂静。
“李嗣业既然吃了亏,定要想尽方法弥补这次差错。”裴思陵面色凝重,“也不知思君那边如何了。”
“无罔的种子已是播撒,再无什么能够阻拦它的发芽生长。”司徒宣奕淡淡道,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白玉章玺,凤凰盘飞其上,自生威仪,“一切自白云观而起,必将归于白云观而结,无意有心都将化作幻梦一场,只是不知醒梦的那个人会是何人,又会何时到来而已。”
裴思陵望着手中的凄雪剑,眼眶上仍有些湿润,他不知道自己若真的陷入李嗣业的幻术中是否还能醒来,那般真实的梦境,那般真实的她,他却再次放开了手,松开了相拥的怀抱。
稳重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裴思陵的思想,是文清真人,他再侧首去看,原本站在一旁的司徒宣奕已是离开。
“裴将军,孤能感受到西岐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来到白云观,结束它的所有。”司徒宣奕的声音缭绕在裴思陵的耳边,“还望将军能早做打算,那一日着实不远了,不仅是西岐的,也将是整个南朝的宿命。”
“白野思旧,云逸四方。”裴思陵喃喃,窗沿的月色仍是那般凄凉而又无从留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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