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了。”
玉姒退避三舍，连忙摇头，不用猜就知道，这东西一定很烫，吹那么几下怎么够。
幸亏买的不多，晏顺好不容易把包子吃完了，余光瞥到了前方右手边一处花楼，那里是他常去的地方。
并不是说他进去就找女人，花楼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那里意外的能让他静下心来，所以大部分时候出宫，他都是去花楼里一个人呆着。
回头看眼还在与食物拼命的玉姒，晏顺咬住牙轻轻啧了一声，扭头过去替她分担一些，推着她从左边走。
左边卖小玩意儿的多，几乎每隔几秒就会被商贩们推销，晏顺一边探查着那些竹架子上的流苏珠子等，边问：“小玉，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已经被他这么问了一路买了一路的玉姒心有余怕，指尖挠了挠怀里的黄油纸袋，摇摇头：“已经拿不下了，还是算了。”
“没事儿，梧桐。”
晏顺话音刚落，一个浑身上下只露脸的黑锦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半跪下，沉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他指了指玉姒手里的东西，吩咐：“帮她拿着。”
有人分担当然是极好的，不过玉姒没想到，这名暗卫一样存在的男人竟然还可以随意在大庭广众下出现。
她往常见吉布楚和身边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是不会冒然出现在外人面前的，楚和说过，暗卫即是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将他们暴露在人前的。
这一行的人，大都是奴隶，一生只能活在主人家的影子里。
直到死去，才是真正的自由。
花楼在背后远去，女子的调笑声也淡了，稍微抬头一望，就能看见前方昭河两侧架起的高大灯台。
顶是圆的，上面放着巨型金鱼，里面染着明黄色的灯。
因为太阳已经落下了，所以此时此刻，台上的金鱼灯发出了璀璨绚丽的光芒，仿佛有无数条金丝围着它在游荡，恍若天上之物。
行人手里、商贩架子上的宣传品都一个接着一个的点亮，明晃晃却不刺人双目的灯笼们随着人海游离。
昭河是从王城外的椒江挖渠引进来的人工河，能浮起不少中小型的船舫，那些船都是富家人的财物，他们的船都是由奴隶在底层推桨划水，从而使船行动。
近些年，奴隶越来越多，很大一部分都是逃难到王城附近的穷苦百姓，少部分是外族人。
他们在来的那一刻，就不被看做是“人”了，人贩子用食物等手段将他们骗着在死契上摁了手印，转眼就通过地下市场卖出去，对象就是有钱的商人或者权贵人士。
玉姒上了昭河上五座白拱桥中间的那座最高桥，双手扶在石栏上望着河上漂浮不定的金色船舫，那上面挂着价值不菲的喜鹊灯，淡淡的檀木香从里面飘到外面。
身边儿的晏顺懒洋洋的弯腰撑在石栏上，看了一眼身后提着灯经过的男童女童，他们你追我赶，声音干净又无邪。
“阿洵哥哥！你跑慢一点儿！小燕要摔跤啦！”
扎着牛角辫的女童举着风车扑到一个少年的怀里，少年无奈的扶额，转身蹲下对她说：“上来，我带你去找你娘。”
“嗯！冲呀！”
少年背起她一头站起来，身轻如燕的在人群里穿梭着，声音拉着调子，全是悠闲：“走喽——”
这一幕让晏顺微微失了神，玉姒扭头看了他一眼，问：“您怎么了？”
他顿了一下，回过头露出一抹温情，回忆着，末了，道：“我以前也有一个妹妹，快要两岁的时候，没了。”
“…抱歉。”
“没事儿，不过说起来，你长的跟她还有点儿像。”
“…哦，这样，那您别伤心了。”
“哈，你这是什么表情？长的像我妹妹还把你委屈了不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听左侧传来“让一让”的喊声。
正当玉姒去看寻时，两个勾肩搭背的斯文青年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连忙给她到了欠，打眼间却给呆住了。
很快，他们反应过来，点着头离开了，隐约能听见他们小声说着什么。
又在桥上待了一会儿，晏顺喊她朝北市街区而去。
相比于刚刚的南市街区，北市街区的人少一些，这里住的贫苦百姓较多，看上去不怎么热闹繁华。
小孩儿们穿着打有补丁的衣服，提着自家做出来的简单方圆灯笼，与伙伴们在大街小巷上踢石子，又或者几个人一起踢毽子。
每家每户门口的灯都很昏黄，不怎么亮，显得这路像一条滑背的大泥鳅。
如此一个地方，他们两人就格外突出了，不论是外貌打扮，还是气质神态，无一不彰显着“权贵”这二字。
但是路人们都没有刻意避开他们，全都享受着节日的美好，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经过一个摆摊买花的婆婆面前时，婆婆将手提灯举到面前，慈蔼的笑着招手拿花对他们说：“哥哥带着妹妹出来玩儿呀？”
晏顺想也没想，顺口回答：“嗯。”
婆婆笑得更深了，将花点了点，看向漠然脸的玉姒，又对晏顺提议道：“给妹妹买些花儿吧？花灯节收到花儿的姑娘往后一生无忧平安哇，买些吧？”
“是吗？那好，小玉，你喜欢哪个？”
晏顺蹲下来逐一挑着花，脸上带着对陌生人少有的微笑，玉姒也不能怎么样，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伸手指着其中一支白色的如玉雕刻般的花抬头问：“这是什么花？我从来没见过。”
“啊，这是南方那边儿的白木兰花儿，我儿子从商回来时买的，说经过什么处理，几年都不会枯萎，嗨…他本是说让我收留着，可这日子难过呀，所以我就想着今天把它也一齐拿来卖了，补贴补贴家用。”
“原来是这样，那它多少钱？”
玉姒心里想了一两秒，看向婆婆问，对方还未说话，她身旁的晏顺就伸手捏了一块金豆子丢到目瞪口呆的婆婆的手里。
“这花，我买了。”
他站起来拍拍手，从上往下看着玉姒，挑眉：“拿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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